特寧紅

To Be Or Not To Be

【APH】致联合王国

* 英中心,无CP,国设史向,眉毛日大迟刻。 

* 穿越老梗,雷者慎入, A.D. 1888(19th) --> A.D. 2019(21th)

* 地方丶事件多为虚构。

Note:2019年3月29日为英国正式脱欧的日子(表定-_-) 。

 

***

(1)

善良的魔法师打倒了坏心的女巫,他又受伤了,血流如注,时间正值西元一零六六年三月,梅林•安布罗修斯停止前进,他在森林里见到了亚瑟王的墓冢,让人记下预言,英格兰总有一天会回到过去。

 

 

 

(2)

英国知道这里。

 

但他不应该在这里。

 

 

事实上,他前一分钟还处於英国北部约克郡的军事堡垒, 起因为一年前一场在苏丹战线的意外,前往偷袭的游击队伍几乎歼灭了占领据守地的英军,只因队长被突然炸膛的枪枝伤了眼睛和半只手臂,没了快速反应军的首脑,前线瞬间陷入了混乱,和後方部队无法协作,差点让英国失去了领地,法国对此感到惋惜。

「这是最愚蠢的一场败仗。」

英国给了期限三年,让陆军研发部的负责人好自为之。

 

现在他身着深蓝镶边军服,手持王室直属军帽,不徐的环视成排的将领们,放下拐杖。

「好了,绅士们,让我们开始吧。」,他拍拍手,将右手的手套脱了下来,置於口袋。

 

完成品递交了上来,枪身重量不轻, 银灰色的金属壳半包覆着枪托,另外又放置了一枚圆头子弹,研发人员是个头高大的男人,金发碧眼,名叫马提尼亨利,旁边跟着权高位重的老家伙,他此时双眼充满着亮光,淘淘不绝的解释自膛线至枪管的改良,强调与先前武器显着不同的稳定性。

 

「殿下,他真的很美对吧?」亚瑟微笑的看着年轻人,充满鼓励性,亨利是典型的战派份子,赤胆忠诚,他对一切与战斗有关的事务疯狂着迷,才能让他得以脱颖而出 。 

「我发誓,她会为英国的每场战争带来荣耀。」

 

「那我可得好好试一下这美人的性能。」,英国接下他的话,「毕竟我们可不希望美人在战场上炸伤了自己人,不是吗。」

 

 

现场的男士发出了不大的乾涩笑声,每根神经都绷得死紧,军人们握紧双手,要求自己的站姿做到一丝不苟,没有懈怠,他们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,亚瑟知道这是民族意识作祟下的产物,人民永远新鲜的丶不容置疑的绝对忠诚,他可以听到声音,我们的日不落,我们的

 

英国心情愉悦,这真是最好的时代。

 

指腹与板机接触,压力值以极小的单位上升,金属的温度透过肌肤融入血液,他喜欢与枪枝过近时从鼻腔传来的味道,松木与钢铁是最完美的结合,浑然天成丶带着让人向往的未知性。

 

军人们屏气凝神,水珠随时间断成了丝,下坠的轨迹被无限拉长。

 

秒丶毫秒丶微秒 。

 

 

 

(3)

奇迹不过是因为观测和体系化的不足而产生的错觉,身为纯粹理性主义者,亚瑟甚至怂恿过自己的国王(那男人可说是极易被煽动),并在罗马教皇亲临王室时,毫不在乎地与他对质, 当时的义大利说他是恶魔,英国理所当然的接受,毫无罪恶感,他本来就是欧洲大陆的异端,只要让英国脱离教廷掌控,他可以不择手段,或许就是那时候种下了的恶果,英国想,这可真是有趣。

 

 

 

 

空间扭曲之下他彻底丧失时间感,以至於脑袋的认知作用毫无用武之地,他眨了眨眼睛,确定自己没在做梦,不论精神还是肉体,所有机能正常到过於反常,大脑甚至还充斥着下属说的编制改革 。

 

 

英国知道这里。

 

但他不应该在这里。

 

 

 

子弹打中了卖水果的铺子,根本无从校正射击的轨迹是否符合与预想相符。

 

但能确定除了稳定性,这把新研制的步枪破坏力也改进了不少,亨利那臭小子。

 

直觉让他静止了手边的动作,事实就是如此, 此刻整个氛围都十分陌生,女王保佑,让这块土地的国家意识有所察觉後赶来,需要花上几分钟?

 

人群以他为中心发散逃窜,吼叫夹杂尖叫声,孩子和女人有了哭声,他们看着亚瑟的神情充满恐惧,人人对着不知名的方状物体念念有词,语气带有急迫性。

 

 

站在相当於奥匈帝国门面的教堂前,亚瑟觉得这安排别有用意,毕竟他不久前才受邀於约瑟夫的婚礼,那时罗德里希对他说:「新的纪元即将来临,奥匈帝国的加冕就在明天,既然都到了这里,我想这一点时间也不会妨碍到你的行程,毕竟英国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与奥地利皇室有直接联系。」

 

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,盘旋的轨迹恰巧围成了封闭的曲环,分别停在马提亚斯教堂锋利的塔顶,他们朝他叫了几声,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凶禽特有的锐意,像是在传达什麽讯息。

 

「奥地利的外交手段果然还是这麽圆滑,善於笼络人心,是吗?」

 

「你在南面的动作那麽大,我们若不做点什麽反而更加可疑不是吗,不论如何,希望我方释出的善意不会被误解,我们的互动被有心人士看在眼里,都可以被拿来大做文章 」,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对方的军装,上面有惹人嫌疑的深色斑迹。

亚瑟从塞尔维亚而来,他刚和伊凡布拉金斯基碰头,近来俄罗斯和英国对东欧的资源分配产生了分歧。

血迹在深墨绿的衣服上不太显眼,但容易让人分神。

 

「那你更不应该跟我走得那麽近,最近很多人都不安分。」

 

奥地利皱起了眉头,走到他身旁,问:「什麽意思?」

「真的要我讲明白吗? 关於你西边蠢蠢欲动的疯子,普鲁士?」

这个名字显然让罗德里希有所变化,他沉下脸色,英国捕捉到了他神情中难得的不耐,笑了一声,「但既然奥匈帝国以礼相待,那我们自然欣然接受,请向殿下致意,我将带上女王的祝福前往观礼。」

 

 

 

那之後罗德里希有好一阵子不待见英国,只要牵扯到不大的国际会议,好几次都是匈牙利歉声出来交谈。 

英国猜测,他可能忘了祝罗德里希新婚快乐。

 

 

 

 

现在,英国对着一张张过度神经质的脸孔,克制自己不露出啼笑皆非的反应,他们表现的迷茫感染了他,被畏惧的感觉并不糟糕,但为了让事情不再恶化, 亚瑟试图释出一点善意,然而 一个像是领头人物的男子将枪口对准他。

 

「Freeze , Sir!Freeze! 」

——亚瑟一眼就判断出,这人毫无战场经验。

 

在维多利亚时代,国家若对人类出手会有怎样的後果。

 

 

 

(4)

「……让我们开门见山。」

 

匈牙利正襟危坐,「维多利亚最宝贝的英国为何会在这里?」

 

亚瑟诚实以告, 他希望自己看起来不会太突兀,「问得好,我也想知道。」

 

 

事件发生的三小时後,匈牙利与英国坐在广场旁的咖啡厅 ,亚瑟被迫换上不那麽显眼的“现代“服饰,但这显然让维多利雅的绅士感到相当不自在,他对过於柔软且毫无线条性的衣服感到不满,不时低头扯着衣领,但匈牙利只是给他一个宽慰的微笑。

论起适应环境的能力英国该是人中翘楚,巴特船长是世纪恶名昭彰的海盗头子丶也是无耻的罪犯,但他对於英格兰的成长有了不少功劳,比如教会了他在新世界的生存法则,用几乎能让普通人类死过上百次的“斯巴达式“恶作剧(海盗头子从不承认自己的罪行),他算是半个师傅,培养出了英国海盗属性的王八师傅。

所以,身为领航者的不列颠对漂流到未知领域抱持的心态健康到近乎变态,他随遇而安的在新新世界游走,对那些未曾见过的事物表达了克制的赞赏。

 

 上帝啊,如果英伦岛屿的魔法传说不假,伊莉莎白在胸前画了十字,那世人都该改信梅林教。

 

她花了将近三小时为这个男人做担保,才化解一场警察对峙国家意识体的乌龙丶并将引起骚动的”恐怖份子”带了出来。

 

说出” 这男人没有半分危险性”这句话时伊莉莎白打了个寒战,她告诉自己里头有三分的真实性 。 

 

 

「军人在这里会引起恐慌,这里的现代人没有概念,他们把战争当故事 。」

 

亚瑟把收进口袋的手套拿了出来,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适应这里的节奏。

 

 

「你看起来真的有点紧张?我有那麽恐怖吗?」

 

匈牙利皱眉,「老实说还真有一点,我不知道谁会先找上来,这里是东西交界处,你懂的,我已经跟国防部打过招呼,现在就看谁动作快,你家的军情五处,哎,和英国解释英国的组织真的特别诡异,就是一个军方组织, 来的也有可能是美国的人丶或俄罗斯的人?他们总爱在别人土地上较量,找个倒霉的混蛋闹事,啊,我还打了电话给苏格兰,别皱眉头,他是能在第一时间联络英国女王的最佳人选。」

 

「还有什麽我需要注意的吗?」

「你引起了不小的骚动,毕竟前几个月有过屠杀事件 。」

「看来你们也过得十分艰难啊。」

 

「至少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了」,匈牙利看了一眼他的茶杯,「倒是你的举动让人不得不怀疑——」

 

「我无意如此,实在一言难尽。」

 

「你那时在做什麽?」

 

「——恩,该怎麽说呢。」

 

「算了,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,不如换一个问题,你怎麽来到这里的?」

 

英国耸了耸肩,表示无从得知。

「我也很希望能弄明白,但很抱歉,我无能为力。」

「我以为时空穿越的技术大概还需要三四十年,看来十九世纪的英国就能做到了。」

「你能想像让大英帝国有操控时空的能力吗?」

「……算了」,匈牙利打了一个寒战,「还是别让世界末日那麽快来临。」

她盯着亚瑟,很认真的说,「亚瑟,我得告诉你,十九世纪的英国是我最不想再次见到的英国。」

「——妳的真诚伤透了我的心。」,海盗绅士说,「难道现代的我就那麽平易近人吗?」

 

伊莉莎白一时之间被这过於跳跃的逻辑噎住了话,讲实在,近期的英国和平易近人实在构不上什麽边,毕竟是当着全体高层将文件甩回欧盟脸上的男人,但相比眼前这个意识体还是温和多了,至少威胁性并不外露,这个英国太习惯於混乱中谋取利益,到哪里都能挑起纷争的引战份子。

 

「现代的英国,可能丶我是说可能,没那麽嚣张。」

 

「好吧,反正你眼前的我不是妳所认知的英国。」

 

「而你也不是我认知的匈牙利,不如我们就别纠结了,不如谈谈一些更有趣的事情。 」,他双手交叠,开始转移话题,「比如这世界的“历史“。」

 

对话很快的进入到了五天前(对英国而言)的皇家宴会,匈牙利想起当时曾经和维多利亚的小公主一起挑选过洋装,还在皇宫的後花园编织出席午後宴会的花环,那是的她是以什麽理由前往英国的?

亚瑟觉得她在琐碎的小事上过於认真,只好说,反正不是来结仇的。

 

「那时候的欧洲可辉煌了,虽然乱事也层出不穷,真的很神奇,战争和派对几乎同时进行的岁月 。」

 

「我前几天还在设法跟奥地利打照面 ,他不知道在闹什麽别扭。」

「他觉得你不识抬举,而且很自大,跟另一个人有点像,这种联想让他不太舒服。」伊莉莎白说,「不过英国确实有自大的本钱。」

「大概是因为那场婚礼吧。」

「婚礼?啊你说约瑟夫和茜茜公主,她真的很美,那时罗德里希跟我抱怨你居然没有正装出席 ,但这应该不是他记仇的主要原因。」

 

「毕竟英国一向不太招欧陆喜欢,但我还是挺喜欢你们这地方的。」,大概怕是误会,他又强调了一句,「别想太多,没有任何想法。」

 

「只怕你喜欢的地方变得太多了,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。」

亚瑟呼出了一口气,他确实暂时找不到与那时相似的影子,不是物質上的,是抽象的丶精神上的意义。

这是一个与他所处的地方截然不同的丶崭新的世界。

 

 

 

那一半是布达,那一半是佩斯,伊莉莎白,这是我们的王室,这是我们的帝国。

 

 

匈牙利忘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,连造就自身历史的宣示都模糊了起来,当时是在哪里? 罗德维希又是怎样的表情?亚瑟身上带着让她怀念的东西,或许是相似的帝国荣光,她突然对这一切的发生有了极为大胆的揣测,情绪一闪而逝。

 

她站起来,轻轻的说,「要一些饼乾吗,传统手工制的呢。」

 

亚瑟点着头,随即皱起眉,像是抱怨:「是说妳这里的咖啡馆也太盛行了吧。」

 

 

(5)

 

隔天有一场欧洲会议,地点就在匈牙利首都,距离他们不到五百公尺的国会大厦。

 

姑且算一个巧合。

 

苏格兰的原话是,「如果他因为逃避就把你送来这里,这真的很好笑。」

 

「梅林的胡子啊。」

 

「这不无可能。」

 

「那个英国可真是个混帐。」亚瑟面容不改的诋毁未来的自己,一脸不屑,这大概只有无赖能做到。「居然要过去的自己来收拾烂摊子。」

 

「硬要说的话,这个烂摊子还真不是你来就能解决的。」

 

苏格兰已经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,他压抑着过於私人的情绪,毕竟这个讨人厌(一如既往)的英国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,这次他不会做任何干涉,只打算隔岸观火,并说服对方在开诚布公下继续以英国的身份参与欧盟会议。

 

或者能有不错的效果。

 

坦白而言,这个英国是谁,是来自过去或来自未来,对於大多数的国家而言并不重要,他们只需要他是“英国”,一个配合国际情势的演出者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(6)

 

一八三六年,一场大火吞噬了子民对水晶宫的梦想,大英帝国的眼睛紧紧町着,火烧不到他,他静静的呼吸,吸气又吐气。

 

烈火中化成废墟的影子有了轮廓,焚烧的烟雾成了具象化的帝国,勾勒出的也许是一个时代的终点,但英国没来得及验证命运给的诏示,就带他来到太过抽象的布达佩斯,未来的建筑物以及太靠近未来的国家,时代巨轮压死了人民,未知的国家的命数,无止尽的互相猜忌。

 

他很烦躁。

这个世界的国家们是全然不同的丶陌生的,尤其当他们坐在会议桌前的神情,亚瑟无从理解这种黯淡却又不甘心的眼神怎麽回事,他们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苟同的压抑特质,直接囚死了英国呼之欲出的诘问。

 

会议照常举行,亚瑟了无生趣的坐在位置上,他匮乏的资讯和认知是极大劣势,相当於手无寸铁。

 

 

 

欧洲联盟,这是一个新兴组织的名字,为欧洲各国所共有的,浅显易懂,而英国为正式会员的有效期限还剩不到一个月 。

 

这并非为了制衡他国所产生的联盟,法国特别强调,瑞士适时插嘴,是为了自保的联盟。

 

针对英国去留的方针,他们显然各持己见,亚瑟对这发展只露出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。

 

 

他静静地听他们轮流表述, 欧陆与英国的来往磨合不是他份内的工作,他也没兴趣提前为两百年後的事情做准备,他越听越不对劲,使劲按耐住想掀桌的冲动,这谈判充斥指向性:为什麽? 为什麽他们都在暗示性的谴责英国。

 

谴责?开什麽玩笑。

 

For God’s sake,如果是“我”,这场会议英国根本不会到场 。

 

他确信了两百年来一样东西绝对没变,他依旧和他们隔了道海峡,这端是欧洲大陆对面的国,那端是英伦岛屿对面的国。

 

他说,「所以呢?」

 

法国叹一口气。

 

居然以领头人的身份,英国一肚子的火,他才放逐了称帝狂魔没到半个世纪,难不成这时代还会出现另一个拿破仑?这群人在想什麽,他敢肯定时间并未让英法成为情投意合的好朋友,能成的话他们百年前就成了。

 

「你对於我们太年轻了,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经过。」

彷佛这整出闹剧就是个笑话,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,都正经八百的等待下文。

 

「我确实不明白。」

 

他很快地又接了一句话,「但我不觉得你们有多清楚 。」

 

 

他带动整个世界的齿轮的革命不是为了别人, 是为了自己,正因如此,在他看来现场的所有人都是得利者,那他们又为何有颜面要求自己配合?而英国又何须接受指责? 

 

亚瑟意识到,这是他无法处理的状况,因为他太习惯独来独往 丶他不需要朋友,每个人都该畏惧他手中握的权力,短短两世纪能有多长?对於寿命以百年为刻度的他们能占多大的比例?

 

 

可悲,“他”有能力光荣独立,说做就做,“英国”却不行。

 

 还真——窝囊。

 

「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。」

 

毫无意义 ,他推开椅子,站了起来。

 

「我是英国,也不是英国。」,亚瑟冷笑,「我无法涉足这个世界,也不是统领现世纪的意识体,我存在於过去。」

 

「你们不了解我,我也不了解你们,这段对话无法进行下去 。」

 

 

没有人说话,亚瑟环顾四周。

 

如果普鲁士在这里,他铁定会站出来,无论反驳丶讽刺还是赞同。

 

「 我会离开,他会回来,但我告诉你们,欧盟於现在的我而言什麽都不是,我不在乎,也没兴趣了解,成为世界强大经济体的目标很伟大,你们或许也有必须达成的动机,但我是来自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,那时候不列颠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经济体,我一个人就能办到的事情为何需要加入这个狗屁联盟?当然没有人能一直站在权力巅峰,但我很清楚一件事,我们都是国家,只有利益能让我们互相团结,如果英国所付出的代价 远超过欧盟所能给予的,那谁也不能怪罪他的离开不是吗?」

 

 

「你们说是平等对谈,在我看来却完全不是这麽回事,看看那些必须遵守的国际协议和可笑的分手费,我想对这个组织的强烈怀疑主义并非只存在於英国,这种思想向来是以整个欧洲人民为媒介互相散播, 确实也是英国选择这个道路, 但在我这个“外人”看来却和当初的宗教迫害没什麽两样,毕竟都同样是建立在全民福祉的基础上,我们都清楚那是为了达成经济丶政治甚至军事目的的手段,所以掌权者制定规则,让不信教者受了惩罚, 这场宗教战争是欧洲大陆占了上风,但也没那麽光荣丶没那麽清高,就像很久的以前一样,你们大概都是先知,所以都预期到了英国会有多惨丶会受到怎样的经济制裁,即使没有讲明,但你们丶我说错了,不是只有你们欧洲,似乎整个世界都认为英国背叛了? 」

 

亚瑟顿了一下,他感到突如其來的钝痛,无法呼吸,五脏六腑被狠狠挤压,残忍的力道让这具身体几乎崩溃, 在耳边叫嚣的声音震耳欲聋丶来源是比心脏更深的一处,那不该是自己的,英国抿着嘴,他知道这种感觉来自於共鸣,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精神疼痛,不管脑壳中枢下达了什麽指令,英国必须强迫身体归回自己掌控 。 

 

该死的,你他妈给我抬起头。

 

他握紧拳头,冷汗直下,但语气坚定 。

 

「我对这个状况感到不齿,也感到愤怒。」

 

亚瑟拿起桌上根本没看过的文件,他希望脸色看起来没有很难看,「但我会尊重你们这个世代解决事情的方式。」

 

英国当然也知道, 不会有吵架丶也不会有争执,因为双方都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
 

要杀死弱小,得先让他发觉自己受了诅咒丶遭人怨恨, 然後让他失去抵抗丶死得心甘情愿 。

 

确实很厉害,原有的主人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,敌人是远比十九世纪更为强大的存在,那不是一个兵团丶一个军队丶更不是一个国家。那是一个组织丶一个意图掌控世界舆论的势力,他们比所有历史总结而来的仇人都来的狡诈,知道一个国家最大的弱点。

 

 

他们正在把英国塑造成英国的敌人 。  

 

 

 

 

(7)

义务和献身是帝国军人的座右铭,他们目的性地做出社会分化,打仗丶参谋丶指挥丶传讯,他们用尽一生守护荣耀,闭上眼後却对荣耀的归属地毫无所觉,安详地化作灰土,让人咬牙切齿,人类就是这麽自私,他们把狂热化为神圣的礼赞,并加诸在国家意识身上,爱** 国是种美德,热血的青年喜欢这种论调,他们愿意被这样感化,他们说,我爱你,祖** 国,我愿意为你奉献性命。

国格,可谓国家人格。

国家意识要守护的永远不是只有人民那麽纯粹,他们是政体丶也是国体,他们是人民丶是族群也是国家丶更是历史本身,他们代表了的含义过广,密密麻麻的线发散性的撕扯,一不小心就会被撕个粉碎,所以他们不能让自己的意志力弱化,更不能陷入混沌,甚至被趁虚而入 。

对於国家意识,这永远是最恐怖的敌人。

 

 

「他是怎麽走过来的?」

苏格兰觉得莫名其妙,「谁?」

「你们的英国,未来的我。」

「我又不是英国,怎麽会知道」,斯科特指着他桌上的护照,「我想你应该不需要这东西。」

「我连这东西是干嘛的都不知道。」

「虽然很不想这麽说,但目前为止,当我还身为英国的一部分」,苏格兰特别强调後半段,不怀好意,「我总能感受到一些东西。」

「英格兰对英国的影响力远大於苏格兰,而英国传递到整个领土的意识又好死不死的间接作用在苏格兰身上。」

「你一如以往的阴险,亚瑟,即使在这个阶段,还试图掌控苏格兰的导向。」

「这可不是我想听的话。」

「你又不是不了解苏格兰向来喜欢和英格兰唱反调。」

「好吧,哥哥。」

亚瑟打起了亲情派,即使这只能作用在特定时候,他望向斯科特,说,「如果不把我当作英国,就你弟弟, 要说说吗?」

「好的,我亲爱的弟弟,这麽说好了。」,他按住了亚瑟肩膀,用一只手盖住弟弟眼睛,「开始想像一个未来,在几天後,英国市场会因遭受退欧冲击而反覆震荡,甚至下滑至低谷,企业开始出走,无协议下军事丶政治丶经济发展毫无保障,苏格兰利用这机会脱离英国,欧陆诸国受到波及,首先是德国这个倒霉鬼丶再来是法国,後面就是可怕的南欧与被德意志势力笼罩的东欧,去年十一月才刚发生了一场小革命,民心开始沸腾,欧洲丶我们自称先进文明的这个欧洲很快的就会陷入一片混乱,这次美国选择袖手旁观,只要俄罗斯没动手动脚,我们就会自生自灭,而你,可怜的英格兰不再坚不可摧,历史重演,你再一次地成为众矢之的, 他们都恨你丶都认为是你的错,怎麽样?不错吧?」

 

「啊——还真遭糕。」,亚瑟并不那麽害怕,他仍然那麽骄傲,水来土淹兵来将挡的把握,但他不确定未来的英国是否有相同的感受。

 

苏格兰抬起手,英国重见光明,「当然,这是最坏的状况,英国会明白的。」

 

「你还是一样,那麽惹人厌。」

 

「我就当作是一种赞美吧,亲爱的弟弟。」

 

「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差。」,亚瑟再一次把自己置身事外。

 

「难道维多利亚的你们就有比较好吗?」

 

「并非不可能」,亚瑟说,「毕竟苏格兰军团威猛无比,每天忙着东征西讨,完全没时间搞这些心智对弈。」

 

「如果是这样的话,回去之後记得给哥哥一个拥抱。」

 

亚瑟露出嫌恶的表情,「为什麽。」

 

「时间不多了,把握时机。」

 

「好像你很了解英国一样。」

 

斯科特知道亚瑟的说包含了自己,他没有去纠正,只是笑了一声,他不会否认他们共有的过去。

 

「我只能说,如果你遇见了现在的英国,会感到惊讶。 」

 

亚瑟想到会议中莫名而来的疼痛,不置可否, 「他可能只是太累了。」

 

 

 

这趟旅程绝对不是为了反转现况,毕竟他来自过去,改变未来是一种相对悖论,时间必以自已的方法设法回到原来的轨道。

 

他猜测这场时空交替的事件是未来的自己导致,原因不明,两百年前的他与英国之间有了短暂的连结,这种感受十分诡谲,他的祖国——亚瑟的祖国——这麽说实在容易让人混乱,但名字不过是一种代称,他总感觉自我之间的互相拉扯,牵了线的魁儡木偶力不从心,挣扎之间皮脂出现裂痕,流出了黏稠的鲜血,不是猩红的丶也没有铁锈味,是冒着白烟的丶岩浆般的烈色,如同龟裂的板块自地底喷发而出,黏着的器官逐渐剥离,然後是碎屑般的肌肉,每个脚印都汁血淋漓,最後连失明的眼珠子也走了,木偶用尽力气的挣扎,但打了钢钉的关节不受控制,连举枪自尽的手指都无法动弹,祖国说,你来,你过来,所以他向前迈进,明知前方一片黑暗。 

那是比绝望更接近绝望的陷阱,能够摧毁一个国家的精神和意志力,一个国家意识体。

 

英国想到会议上的列国们,想到了第一个见面的匈牙利,静静地说:「你们丶还有未来的我们,都弄丢了一样东西 。」

 

 

「我们都是肇事者丶也都是受害者。」苏格兰说,「时间不多了,你应该也能感觉到,他要回来了。」

 

 

我们并不具有真正的生命,我们听到的丶看到的丶大部分都是人民想像的产物,我们只是和人类一样由血肉组成的躯干和精神构筑的心灵所组成, 我们不需要太多的情感,人民指引我们理解光荣和骄傲,也让我们弄清了屈辱与软弱。

但疼痛不该是我们的,英国,不该属於我们的要放手,就像很多次那样,闭上眼丶再睁眼,无数次的历史都走过来了,你又为何会感到疼痛呢。

 

 

(8)

 

亚瑟的面前放着一支笔,压在粉白的纸张上,指尖掠过纸面,划出一道带着粉末的刻痕,这是涂布加工纸,他十分清楚,英国在十九世纪制作的第一版本。

 

英国让亚瑟柯克兰陷入了困境,那是他尚未经历过的战争和灾难,千百年来计策和武器都无法解决的难题,这是无从校正的病句,他感受到了二十一世纪英国的情绪,没有人能比英国更了解英国,他应该知道大英帝国不会因此而恐惧,那这一切是为了——为了什麽?

 

 

 

 

 

梅林说过,英格兰总会回到过去,他的主语是谁,未来才会明白。

或许每个国家都会体验这种“非人折磨”, 毕竟永恒是种降咎,所以上天给予了违逆自然法则的补偿 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宇宙在英国的眼睛中刻出纹路,轮转的世界线再度交会,点线面逐渐被挤压成了扭曲的空间,须臾化做虚无,呼吸的频率被另一道声音取代,他知道他是谁,同样的面容瞬间年轻了许多丶另一边却有了时间的痕迹,他感觉到自己沿着切割的空间再次替转,那瞬间与未来的自己擦身而过,他看进了对方的眼底,产生了终於如此的释然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钢笔掉落于地。

而後又被英国拾起。

 

 




(9)

 

致联合王国:

你曾回忆自己过去的样子吗?

 

 

 

 

 

FIN

注:『梅林的胡子』为一个梗,巫师惯用语,'' My God''的意思。

我认知的十九世纪的英国正在做自我剥离,工业革命是一个起点,维多利亚时期是巅峰。

 

 

 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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